梁俊艷：舊西藏不是人間“香格里拉”——由三幅照片引發的思考

【作者簡介】梁俊艷，女，漢族，1978年生，新疆阜康人，歷史學博士，中國藏學研究中心歷史研究所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西藏近現代歷史，英國、印度與中國西藏關系史等。

今年是西藏和平解放72周年，也是中國共產黨成立102周年。2021年7月21日至23日，習近平總書記時隔十年再次踏訪雪域高原，深入農村、城市公園、鐵路樞紐、宗教場所、文化街區等看望慰問各族干部群眾。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西藏和平解放70年來，社會制度實現歷史性跨越，經濟社會實現全面發展，人民生活極大改善，城鄉面貌今非昔比。實踐證明，沒有中國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也就沒有新西藏，黨中央關于西藏工作的方針政策是完全正確的。要全面貫徹新時代黨的治藏方略，奮力譜寫雪域高原長治久安和高質量發展新篇章。推動西藏高質量發展，要堅持所有發展都要賦予民族團結進步的意義，都要賦予改善民生、凝聚人心的意義，都要有利于提升各族群眾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

2021年，為紀念西藏和平解放70周年這一特殊時刻，中國藏學研究中心西藏文化博物館推出《豐功偉業——慶祝西藏和平解放70周年特展》（以下簡稱“《豐功偉業》展覽”），受到北京各界群眾的熱烈歡迎。觀看這次展覽的觀眾，猶如一名親身經歷者，徐徐步入歷史長廊，親身感受從令人窒息的舊西藏踏入光輝燦爛的新西藏的全過程；又如一名感同身受的旁觀者，親眼目睹政教合一封建農奴制桎梏下苦苦掙扎的西藏人民，以及走過和平解放70年光輝歷程的新西藏煥發出的勃勃生機，不禁為西藏在短短70年間一躍跨千年的滄桑巨變贊嘆不已。在此次展出的過程中，有三張特殊的照片引起人們關注，這三位極具代表性的歷史人物的命運，也折射出一個時代的縮影。

第一張照片：為祖國統一大業獻身的格達活佛

在《豐功偉業》展覽的歷史部分，有一張照片吸引了觀眾的注意，那就是為祖國統一大業獻身的格達活佛，他代表了千千萬萬堅定支持和擁護西藏和平解放的西藏人民。

1949年10月1日，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1949年12月，面對復雜的國際形勢和嚴峻的西藏地方局勢，為滿足西藏人民要求早日解放的愿望，毛澤東主席在訪問蘇聯途中作出了“進軍西藏宜早不宜遲”的戰略決策。1950年2月，中央命令十八軍作為解放西藏主力部隊進軍西藏。同時，為了最大限度地減少阻力和戰爭帶來的損害，中央確定了和平解放西藏的原則。但是在帝國主義勢力操縱下的西藏地方分裂勢力，屢次拒絕中央派出的勸和團，甚至害死了赤誠勸和的格達活佛，堵死了和平談判的大門。

五世格達活佛（1903—1950），法名洛桑登真·扎巴塔耶。20世紀30年代積極支援經過康區的中國工農紅軍；川康解放后，積極為西藏和平解放事業奔走。1947年，格達活佛返回甘孜。1949年，聽聞中華人民共和國宣告成立，格達活佛內心無比激動，便派出代表赴京拜見毛主席、朱總司令，表達藏族人民希望翻身得解放的迫切心情。1950年3月，康定解放后，格達活佛立即在甘孜召開3000余名僧俗群眾參加的慶祝大會，并派人帶著禮物和親筆信到康定歡迎解放軍。十八軍進藏時，又積極配合、大力支援，動員群眾參加修筑康藏公路，為部隊擔任向導、翻譯，運送糧草等。

在了解了黨中央關于爭取和平解放西藏問題的方針后，格達活佛當即表示堅決擁護這一方針，還主動請纓，不顧個人生死安危，前往西藏做說服勸和工作。在聽說西藏少數分裂主義分子在帝國主義支持下妄想以軍事力量阻止我軍進駐西藏時，格達活佛憤慨地說：“西藏是中國的領土，西藏一定要解放，我是藏族人，我要去西藏勸說，促使達賴喇嘛盡早派代表去北京進行談判，為早日解放西藏盡我一點微薄之力?！?/p>

1950年6月，中國人民政治協商全國委員會第二次會議召開，毛主席、朱總司令擬請格達活佛作為特邀代表出席盛會。格達活佛聽后說：“我很想到北京看看，可是為了西藏的早日解放，我現在顧不上”，“等西藏實現和平解放以后，我再去北京見毛主席和朱總司令?！备襁_活佛在行前對友人說：“我是為了藏族人民脫離帝國主義的羈絆，早日獲得解放而去西藏的。我要親自告訴那里的人民和喇嘛們，人民政府和解放軍是西藏人民的救星?！彼€說：“為了本民族的解放事業，萬一出事也是光榮的。西藏人民了解我，誰殺害了我，老百姓就會反對他們，就會更加擁護共產黨，擁護解放軍?！?/p>

1950年7月10日，格達活佛從甘孜啟程赴藏。7月24日抵達昌都。格達活佛滯留昌都期間，先后給在拉薩熟悉的上層人士寫信，向噶廈發電報，轉達中央的方針政策，殷切希望以和平談判方式解決西藏問題。他的愛國行動遭到了帝國主義和西藏分裂主義分子的忌恨。就在他到昌都電臺接洽發報事宜之際，被與英、印侵略者沆瀣一氣的分裂分子所毒害。8月22日，五世格達活佛在昌都遇害身亡。格達活佛反映了西藏各族人民堅決擁護中央政府和平解放西藏的心聲，他成為為和平解放西藏而獻身的第一位藏族上層愛國志士。

第二幅照片：被挖去雙眼的“草原英雄”布德

在《豐功偉業》展覽第二單元“社會制度實現偉大飛躍”的第六部分“徹底平息叛亂進行民主改革”中，有這樣一張照片：1959年給解放軍送信的紅旗林場工人布德，被叛亂分子挖去雙眼，中央軍委授予其“草原英雄”稱號。

西藏和平解放之后，改革社會制度是西藏社會發展的必然要求和西藏人民的根本愿望。西藏反動上層企圖永遠保持封建農奴制，蓄意破壞《十七條協議》，策劃一系列分裂祖國的活動，最終于1959年3月10日發動全面武裝叛亂。3月22日，在西藏各族人民的支持下，只有一千余人的人民解放軍僅用三天時間就平息了拉薩叛亂。為什么一千余名解放軍能在三天之內平息叛亂？因為平叛得到了全體西藏人民的堅定支持，而農奴布德就是這千千萬萬西藏人民中的一員。

布德是巴青人，1932年出生，原為黑昌公路養護段工人。1959叛亂期間，他為給解放軍送信時被叛匪抓獲，布德經受住嚴刑拷打，始終沒有招供，氣急敗壞的叛匪殘忍地挖掉了他的雙眼，把燒得滾燙的酥油灌進他的眼眶。解放軍消滅叛匪后，布德獲得解救并送往醫院治療。

民主改革后，布德先后擔任巴青縣拉西鄉鄉長、拉西鄉黨支部書記、巴青縣民兵連指導員、縣委常委、縣人大常委會副主任。2005年9月，布德同志因病去世。他的英雄事跡被廣為傳頌，也得到黨和國家的高度肯定。1965年被中央軍委授予“草原英雄稱號”，1994年被國務院授予“全國民族團結先進個人”榮譽稱號?！安菰⑿邸辈嫉聻榫S護祖國統一和民族團結、反對分裂作出了卓越貢獻，也是西藏各族人民堅定支持平定叛亂、廢除農奴制、實行民主改革的杰出代表。

第三幅照片：見證新舊西藏更替的農奴桑登

在《豐功偉業》展覽中，有這樣一幅占據核心位置的特殊照片吸引了人們的注意力：即著名攝影家藍志貴于1959年拍攝的系列圖片之一《桑登分到了土地》。在圖片中，舊西藏農奴桑登懷抱寫有藏文“桑登田”的木牌，他的眼神堅毅自信，充滿希望，打算將寫有自己名字的木牌釘到剛剛分得的田界上：這是對舊世界的無情蔑視和對新世界的無限向往。

雖然1951年西藏獲得和平解放，但這只是西藏從黑暗和痛苦走向光明和幸福的第一步，西藏仍處于“政教合一”的封建農奴制社會，這種舊制度依然如暗夜籠罩著高原，桎梏著西藏。在封建農奴制下，政教合一，神權至上。政權庇護神權，神權控制政權，神權與政權融為一體，共同維護官家、貴族和寺院上層僧侶三大封建領主的統治。占人口95%的農奴和奴隸沒有生產資料和人身自由，遭受著沉重的賦稅、烏拉差役和高利貸盤剝，掙扎在死亡線上。據檔案記載，當時西藏有100萬人口，其中多達90萬人沒有自己的住房，拉薩城區，露宿街頭的貧民和乞丐隨處可見。農奴中流傳著這樣的歌謠：即使雪山變成酥油，也是被領主占有；就是河水變成牛奶，我們也喝不上一口。

農奴桑登與西藏絕大多數農奴一樣，有幸見證了舊西藏封建農奴制的覆亡和新西藏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1959年發生在雪域高原上的民主改革，是西藏歷史上最廣泛、最深刻的社會變革，徹底廢除了西藏封建農奴制度，千千萬萬的桑登們翻身解放、獲得人身自由，成為新社會的主人，這對廣大生活在社會最底層的西藏人民來說是一件開天辟地的大事情，是中國共產黨領導西藏各族人民走上幸福道路的開端，對世界廢奴運動、國際人權事業作出了巨大貢獻，在西藏發展史上、中國現代史上、人類社會發展史上都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當我們回首過去，展望未來，不難發現，社會主義新西藏一躍跨千年的滄桑巨變和偉大成就正是在中國共產黨的偉大領導下發生和取得的，但是總有一些人看不慣窮人過上好日子，處心積慮詆毀新西藏的成就，將舊西藏的黑暗制度和慘無人道一筆抹去，進而將其美化為“世界上最后一片凈土——香格里拉”，妄圖欺騙世人。然而，他們永遠抹不去西藏歷史上真實存在的每一個平凡而偉大的英雄，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格達活佛、草原英雄布德和農奴桑登，他們不惜犧牲一切，為將舊西藏變成社會主義新西藏——一個真正當之無愧的“香格里拉”而努力斗爭，無怨無悔。